（五）
小山子感觉东野真是一个感情丰富和脆弱的鬼子，要是所有入侵中国的鬼子，都能和东野一样的伤心，可能他们早就都打起背包滚回老家了。小山子回到食堂的时候，王大河正站在门口向着这边张望，看到小山子的身影后，忙着急的问：“怎么去了这么久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唉，别提了。鬼子又和我猫哭耗子说伤心事，真他们的来气，他也不嫌烦，成天把他家那点事拎出来絮叨……”小山子有些愤愤的说。
“好了，你这个嘴要么就不说话，一说话就象放炮仗似的，你给我小点声。快走吧，咱们上街买菜去。”王大河说着把破布口袋背在了肩膀上。
小山子跟在王大河的身后，刚刚走进人流涌动的菜市场，便远远的看到了那挂熟悉的马车，而且站在车上吆喝着卖菜的，正是好久没有看到的小波，这让小山子十分的意外。小波也看到了小山子，他没有表现出多少欢喜，而是依然站在车上叫喊。等到小山子走到他的车旁时才从马车上跳下来，并向小山子使眼色到马车后面说话。
小山子来到马车后面，胳膊撞了一下小波，说：“你这菜卖的不错呀，没想到几天没有看到你，这卖菜的手艺还真就学成了。”
小波十分机警的往四周看了看，很小声的说：“卖什么菜呀，还不是为了等你们过来呀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是在等我们，不过你这菜卖确实很象的。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你，你跟着那卖菜的大叔走了之后怎么样呀，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呀？”小山子说话的时候也把声音压低了。
“我现在住在八里庄呢，吃的住的都很好你就放心吧……”小波说话的时候拉起了小山子的手，隔着衣服放到了他的后腰上。
刚开始小山子并没有明白小波的用意，但是当他的手掌捂按到小波后腰上的时候，十分明显的感觉到了别在他后腰上的硬物，而且也马上意识到那是把手枪。
小波看到了小山子脸上的惊讶之情，忙又小声说：“这可是真家伙！上次分手到现在，我已经参加两次战斗了，打的鬼子……”小波说到这里时，看到站在马车顶上的卖菜的汉子瞪了他一眼，忙把小山子的手从后腰上给拿开了。
“我娘唉！真的……唉呀，早知道我去跟着种菜呀，天天在这里猫着，要是再这样呆下去我都快憋屈死了……不行，一会儿我就和王大爷说，我不能在这干了，我得跟着你们一起走。”小山子看到小波真的加入八路军，还带参加战斗有了真家伙，这肚子里顿时象装了只兔子，开始在他的心里蹦跳抓挠起来。
王大河和卖菜的汉子经过讨价还价，又十分顺利的买下了这车菜，并让他们赶着车送进大队部。在送菜的路上小波又悄悄的告诉小山子，为了配合八路军主力部队转移，春节前游击队很可能要对县城的鬼子动手。小山子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的激动，看来自己的出头之日马上就要到了。
在卸菜的时候王大河十分的小心，生怕把菜落到地上摔坏了，而且搬菜的时候没有让小山子插手，而是让小山子站在食堂的外面放哨。小山子看出了这菜里面有文章，也知道这很可能是为了收拾鬼子而准备的。小波和赶车的汉子送完菜要离开的时候，小山子提出来也要跟着一起走，王大河没有同意，告诉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，等做完了再走也不迟。心急火燎的小山子只好又留下来，等待着王大河所说的重要事情的到来。
事情正如王大河所说的一样，接下来的几天鬼子虽然没有外出扫荡，但是都在擦拭枪支与调取弹药，能感觉他们正在为更大的战斗做准备。而东野的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冰冷，小山子曾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温情早已经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如困兽般的凶光。
下午王大河让小山子洗了好多的白菜，说要给鬼子们蒸包子吃。小山子透过窗户看到几个鬼子在院里玩蓝球，说鬼子杀中国人还有功了，怎么还能给他们做好吃的呢。王大河挥扬着菜刀剁着菜馅说，也不是说有功了就要吃好的，一般的病人不行的时候，都是想吃点什么就喂点什么，快要上路的人都要给点好吃的。小山子听出了王大河话里的意思，并且从王大河满脸胡子的脸上，也看到了和东野脸上一样的凶光。
鬼子开饭的时候手舞足蹈的，都说这白菜馅的包子好吃，有的鬼子吃的兴奋了，还伸手到小山子身上乱摸，引起了鬼子们的一阵阵哄笑。小山子急转身闪躲开了，如果不是强压着心里的怒火，他真想把手里装有热水的大碗，砸扣到这群鬼子的脸上。
晚上睡下后时间不长，小山子便听到了院子里有鬼子奔跑的声音，他忙从火炕上坐起来，把耳朵侧向着窗外倾听。
“不用听，好好睡你的觉吧，是鬼子们吃完了包子在消化食儿呢，不用理他们的。”刚才还鼾声如雷的王大河又说话了。
小山子和王大河在一个屋里睡觉也不是一天了，有时还真就分不清他是在睡觉还是在清醒。“我看你做的包子太好吃了，这帮鬼子是吃的有点多了。”
“吃多吃少不重要，只要他们吃了就行了。”王大河说完了还冷笑了两声。
“吃了就行……”小山子忙凑到了王大河的枕头边上，又问：“王大爷，你在包子馅里放了什么，哎，你怎么又要打呼噜啊，你快告诉我吧。”
王大河又把头从枕头上转了回来，说：“你知道巴豆吗？”
“巴豆……这是个什么东西？”小山子以前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。
“行了行了，你什么也不懂和你也没法说，现在你什么也不用管，好好睡你的觉吧，一会干活的时候我叫你。”王大河说着又把身体翻过去了。
